蠻羅前陣子在漢人的店鋪買了文房四寶，主要小女兒阿芸咒也長大了，能夠放心的讓她去探索這個世界，自己則是在書房沉浸於筆墨之間。
瀟灑飛動、水墨淋漓勾勒出山林齋色，隨意卻不失氣勢；他總喜歡在最後完成時提些詞，看起來更加的有意境。
“世人皆懼五毒現，不知人心險。”
滿意。
正當他還沉醉在自己作品中，一個嘶嘶聲將他拉回來了現實，往聲音來源一抹，這......靈蛇？
靈蛇？！
怎麼只有一隻？！
他嚇得直將方才完成的畫作丟著，也不在乎它暈染了硯臺的墨水，畫能重畫，女兒只有一個！
奪門而出，視線不遠處就看見了阿芸咒，她雙手一直往眼上抹，身旁三隻靈蛇圍繞著她。
距離愈近，啜泣聲愈是發大，那急促的呼氣聲怕不是已經過度換氣；眼淚拭去後抬頭見到的人是爹爹，更是將情緒一口氣洩洪而出，哭的更是慘烈，父親瞧她顫抖的雙手，看是嚴重到連手也發麻了。
再這樣下去說哭暈不是開玩笑的。
他將女兒擁入懷裡，緊緊抱住試圖讓她能夠安心，雖然臉上溫柔不改色，可內心卻是崩塌的，哭聲猶如利刃般狠狠的往他心頭上刻下去，又一點一點的往更深處刺進，痛的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「阿芸咒，別哭了。」
「我數數字，每數一個就深呼吸一次，爹爹在這裡，別怕。」
回房後蠻羅依舊耐心的安撫著，幸虧不久，懷裡那人也逐漸冷靜，哭聲漸弱，也逐漸睡著了。
他也好想哭。
一刻，阿芸咒轉醒，睜眼見到的是正端詳著自己的爹爹，眼眶似乎還有些發紅？
「爹爹。」
「起來啦，可以跟爹爹說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說到這，她又開始泛淚了。
「沒事沒事，不想說爹爹可以到時候再聽！」
「不是......就......」剛開口，只見阿芸咒深吸一口氣，緩慢開口道。
「早上我遇到了在森林外徘徊的小孩，他們見到我身邊兩對靈蛇就覺得我可怕、說我是怪物。」
「他們還想拿石頭砸我，還是小花幫我擋下的，你看小花頭上這裡有一點點擦傷的痕跡。」
「小青在旁邊想保護我，但是他們看到後就更害怕就開始罵我，我想跟他們解釋但是他們不相信，還說我們苗疆的人只會對別人下蠱到處害人，難怪只能住在深林裡面沒有人願意靠近。」
「我說我們才不會下蠱害人，娘也是中原人但是跟爹爹是相愛的，但是他們說一定是被下了情蠱，才沒有人喜歡我們苗疆，還叫我去死算了，還有人上前推了我叫我趕快滾，不然就叫人來給我們好看......」
「後來我回來就見到爹爹跑出來，然後就現在這樣了。」
講完，阿芸咒淚光點點，這傷害對她來說實在太大，蠻羅抱住他女兒，久久不能言喻；他知道小孩的這一次恐怕是給阿芸咒留下不小的陰影，況且還是一個不到及笄之年的孩子......
他能明白小孩的話語童言無忌，他也能不在乎中原人對五仙教的不諒解，他什麼事都能夠當做無所謂，可阿芸咒就不一樣了，他還只是一個孩子......
蠻羅腦袋一片混亂，所有負面情緒交織在一塊；他甘願所有事情矛頭都朝著他，也不願她受到一點傷害。
「對不起。」良久，這是蠻羅唯一講出來的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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